分析| “抢跑”美联储，欧洲央行5年来首次降息：“全球货币政策转折点”？

　　这是欧洲央行自2019年以来的首次降息，也是其极为少见地抢在美联储之前行动。这是否意味着全球货币政策迎来重要转折点？

　　“靴子”落地，措辞“偏鹰”

　　欧洲央行成立于1998年7月，以维持欧元区物价稳定、保持欧元购买力为主要职责。自2022年中期起，为抑制俄乌冲突和疫后经济重启引发的高通胀，欧洲央行大踏步加息（连续10次、累计450个基点）。

　　但是，长期维持高利率不仅影响家庭开支，还打击商业和经济活动。自去年10月停止加息以来，欧洲央行面临越来越多要求其降息以避免欧元区经济衰退的压力。

　　近几个月来，随着能源成本下降、供应链恢复正常，欧元区通胀率已从2022年的10%降至不到3%。欧洲央行多次释放降息信号。

　　在6日的货币政策会议上，外界期待已久的降息“靴子”落地。欧洲央行宣布，欧元区主要再融资利率、边际借贷利率和存款机制利率将分别下调至4.25%、4.5%和3.75%，于本月12日起生效。

　　不过，欧洲央行也在新闻公报中承认，由于工资增长加快，物价上涨压力依然很大，欧元区通胀率直到明年都很可能高于2%的目标水平。这与上周公布的最新数据形成呼应：欧元区5月总体通胀率从4月的2.4%升至2.6%，年内首次上升；不包括能源和食品的核心通胀率从4月的2.7%升至2.9%。

　　在当天的记者会上，当被问及欧洲央行是否会继续“回调”其史上最大加息行动时，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表态含糊。“现在看起来政策回调正在路上。”拉加德说，但未来的利率决定将基于后续经济数据，欧洲央行不会预先承诺特定路径。

　　舆论大多认为，欧洲央行7月连续降息的可能性不大，但在年底前估计还会降息。目前的焦点是9月出炉的宏观经济数据。欧洲央行不提前承诺利率路径，给人以“鹰派”印象，更有助于欧元兑美元看涨。

　　上海国际金融与经济研究院特别研究员、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徐明棋指出，欧洲央行本次降息符合外界预期。在欧洲经济疲软、多国政府债务高企、乌克兰危机可能带来新的冲击背景下，欧洲需要通过较为宽松的货币政策来缓解压力、刺激经济。这也是它在通胀又有走高迹象、美国尚未降息之际，提前作出政策调整的主要因素。

　　能多大程度刺激经济？

　　随着欧洲央行降息，欧元区借贷成本下降，这将对欧洲以及全球经济产生怎样的影响？

　　对欧洲家庭来说，舆论认为，影响可能是象征性的。一来，家庭债务结构使他们对利率变化不敏感，人口老龄化导致储蓄者在经济中占主导地位；二来，此次降息前，大多数欧洲抵押贷款成本已被调低，因为它们与基于市场利率预期的合约挂钩，而不是实际利率本身。

　　对欧洲企业来说，本次降息将为他们提供更多借贷和投资扩张的空间，企业盈利前景有望得到改善。

　　对欧元而言，在美联储按兵不动的情况下，其相对于美元可能会走软。欧洲出口商可能会从中受益，但欧元区居民购买外国商品和去欧元区以外度假的成本会上升。

　　对欧洲以及全球经济而言，欧洲央行降息有助于激发经济活力，提振经济增长；但也有可能引发全球资本流动的变化，从而对金融市场稳定构成挑战。

　　徐明棋指出，欧洲央行降息对全球经济的影响要远远小于美联储降息。只是这次欧洲走在美国之前，使得外界认为这是美联储也有可能跟进的先行迹象。

　　“本次降息对欧洲经济是个好的消息，能带来比全球层面更明显的积极效应，但究竟能起到多大程度的经济刺激作用，仍不明朗。”徐明棋指出，欧洲经济的问题不仅仅是宏观供需层面，还有深刻的基础性矛盾和结构性问题。比如，欧洲缺乏有效的创新激励机制，很多创新型企业向美国流失。又如，欧洲对外部能源依赖程度高，对经济发展带来不利影响。因此，它很难简单地通过降息来刺激经济。

　　全球进入“宽松周期”？

　　在欧洲央行降息前，加拿大央行已于周三率先降息。瑞典和瑞士央行今年也已先行降息。如今，欧洲央行先于美联储成为率先降息的全球主要央行，这意味着什么？

　　有评论称，这是全球瞩目的货币政策转折点，展示了欧洲制定货币政策的独立性，有望开启全球央行降息潮。

　　不过，在通胀强于预期的背景下，外界普遍认为，美联储下周料将维持近23年来最高水平的利率不变。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“美联储观察”工具显示，市场认为9月降息比6月可能性更大，但仅为68%。

　　徐明棋指出，欧洲央行降息标志着全球货币紧缩周期结束、政策回调开始。但这是否意味着全球会立即进入新的宽松周期，仍待进一步观察。欧洲虽然重新进入降息通道，但速度会远远慢于上一个货币宽松时期；利率下降的空间也不是很大，不可能出现利率降到零的极端做法。

　　至于美联储，“它变得更加谨慎，何时降息取决于美国经济运行状况，主要是通胀和就业情况。”徐明棋说，就目前来看，美国的工资水平仍在增长，就业情况良好，通胀下降速度不如预期。此外，如果美联储想对美国政府的经济政策提供一定支持，可能会把降息选在美国大选更关键时期，比如9月。届时产生的经济扩张效应，可能会对拜登政府更有利。